彼岸落笔
自我写《回望旧事》之后，已经过去将近两月。读本科时，我一直觉得Z才华横溢，不日可晋升教授。他也曾告诉我，自己准备申请破格评选。毕业后，我还挂念着这件事。七月中旬，我忽然想到职称评选的结果应该已经公布，遂浏览母校数学系的公告。于是，在职称晋升名单里，我看到了Z的名字。果不其然，他作为高水平人才，已被破格评选为教授。很难形容我当时的心情。大致说来，第一感觉是“终于……”，然后百感交集。
2016年6月，Z入职W校；同年9月，执教理科实验班数学分析。我认识他时，他的职业生涯正刚开始。那年，他作为讲师，颇受忽视与排挤。窘迫的处境未曾掩埋他对数学、对教学的热情。我还记得他曾踌躇满志地向我讲述教学构想和职业规划，眼里满是明亮的光芒。当然，我也清楚地记得他后来满身戾气地责骂学生的场景。这之间的转变，或许只是因为他终于认识到了师生之间的权力不平等，并为己用。
自Z发生如此彻底的转变之后，对我来说，学习数学变成了相当折磨人的事情。读到一些定理时，我总是想起Z曾满怀热情地向我解释如何理解它。掩卷微笑之余，心如刀割。后来，后来，我缓慢地意识到，有良师益友相伴，是一幸事；踽踽独行，才是学习的常态。在悲伤散去后，我终于可以说，“我拥有了麦子的颜色”。
这些年，在脱骨重塑之外，我曾许多次翻阅回忆，想知道我当年见过的美好事物是否只是幻影。其间有过理想化的猜想，也有阴暗的推测。反复思量后，我更愿意认为，它们确实存在过。只是世事难料，彩云易散琉璃脆。
明月高悬，映照岁月。惟愿故人前路鲜衣怒马，繁花似锦。自此江湖一别，再会无期。
注：标题借用林俊杰《故事细腻》的别称“彼岸落笔”。
©2020 Jingyi Guo. All rights reserved.